如果參與過集體即興創作就會知道,其實在集體即興創作的過程中,點子是天馬行空地不斷飛出來,全然無邏輯、無結構、不考慮市場口味或起承轉合等等各式各樣的外在條件,就是丟,先丟出來再講。集體即興創作花費最大量的時間,並非在無中生有的部分,而是在於割捨、整理,然後依照中心思想整理出架構來,最後變成一部可以搬上舞台的作品。不同於依靠劇作家一人腦力的劇本創作,後續在舞台上的呈現交由導演與演員等工作人員去完成。集體即興創作的創作者,往往就是表演者,他是沒有文本的,是在後續的磨合中,先有舞臺演出再整理出文字劇本的。
記得多年前聽過一種說法,曲牌體跟版式變化體兩者相較,究竟哪種更為困難。大部分的人覺得是無中生有的曲牌體比較困難,但無中生有的好處是,他不受任何限制,可以大開大闔,全平創作者的愛好,以詞入曲、以曲入詞,都隨創作者的喜好。然而受限於一定格律的版式變化體,其實困難度更高,因為必須在既有的基礎上,變化出新意、卻又不能出格或循舊,考驗更大。
這個年代已經不流行無名氏的創意,因為智財權保護,人人都知道創意是門好生意。所以每個人都跳出來高聲疾呼自己的獨創性,幾乎所有成功的作品,都免不了背上嫖竊的美名(?),中外皆然。因為人人都在那作品中看見自己靈光一閃的智慧,Déjà vu般地出現在那裡,想必是被抄襲了吧?卻沒有想過,正是因為作品能夠展現通性,家能夠用我門難以想到的語言魔力,將人類新中共通的想法化為文字表現出來,躲以才能夠大受歡迎啊。
回到集體即興創作本身。或許翻開整個演出整理本,會發現裡面的每個片段、甚至每句充滿機鋒的台詞那一字一詞的排列順序以及抑揚頓挫的變化,其實都出自一人之手、完全不假他人之力。然而,再集體即興創作中,他就是作者了嗎?不,恐怕很難這樣說吧?因為集體即興創作是在一無所有的排練場上,靠著參與人員之間的機鋒互動,再經過導演的篩選組織,才漸漸成型的。如果是不同的導演、不同的參與者,即便是同一個主題,恐怕出來的會是完全不同的作品,而這,正式集體即興創作的最大魅力。
漂亮的金葉子丟滿地也無法串成一頂桂冠,少了領導者個選擇整理,演員只是一昧地創作排練,或許有很多出色的片段演出,但卻很難成為一個完整、具主題思想的作品。若是因此而攻擊導演與領導者的創作者身分,欲將功勞仔細劃分,恐怕是不理解集體即興創作特殊工作方式的人吧?太看重credit、又或是太習慣使用寫就的文字劇本進行演出排練的人?
早年閱讀布西亞的《美國》以及維希留的《消失的美學》,那時候的速度美學觀,宛如來自阿波羅神廟的神諭,幽冥難解,然而不過幾年的光景,速度,以其絕對的優勢,改變全球地景,成為絕對的真實。
世界成為沙漠,旅行者患上癲癇,差異消失,理性補齊中間的間隙,一切都可見但卻不見,再也分不出他鄉異國。離散成為不可能之事,無地不可是鄉關。
世界成為巨大的遊樂園,以非日常的形象展現在遊客的眼前,然而只要關上房門,連上網路,故園旋即回歸。噢,不,隨著行動科技的發展,只要滑滑手指,何處不能為家?大約,只剩下與世隔離的北朝鮮,能帶給移動者重新拾回旅行探險的樂趣吧?
速度改變了世界,城市越來越巨大、也越來越像,人口高度集中,德國相間的野狼群開始回歸,未來國家將消失,只剩下一座座大城市,而且她們長得也越來越像,除去幾個具有辨識度的地標建築,你幾乎無法區別天際線的差別,而且大約只有商場裡面的標價可以提醒你現在所處的國度。